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-《窈窕美人(重生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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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左右刑不上士大夫,朝中风气重文,驸马进士出身,就算是犯了大错也只是削职流放,其族人连坐降官,没有牵连到徐氏以外的人。

    而燕国长公主之所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博得这个弟弟怜爱,纯粹是因为她站在朝臣的一侧,不肯按照皇帝的意思同驸马和离,惹得圣上极为不悦,就对燕国长公主避而不见,既不召见,也不许她入宫求情。

    朝臣对于驸马留宿酒肆这种丑事自然是极力抨击,但对长公主愿意同夫君相守,对舅姑执礼的做法大加赞赏,圣上若要他们下旨和离,反而是有伤二人的夫妻之情。

    皇室嫁女向来让驸马家族苦不堪言,因此也有许多人愿意吹捧燕国长公主高尚坚贞的妇德,来为其他皇室的女子做一个榜样。

    饶是卫国长公主出家已久,听见长姊的驸马都尉私下养了六个妾室也要呛一口茶的,“阿姐,爹爹当年把你许给他是因为你在樱桃宴上看中了他,他居然敢背着你养这么多小妾?”

    燕国长公主在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小妹妹的面前被圣上说起难堪事,多少也有些不自在,她央求地看向皇帝:“官家,七郎,您也知道臣和驸马并无子息,唯有一个女儿,他毕竟是嫡子,出去找那些民女也只是为了个徐家留后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何况……”她面露难色,说起夫妻之间的私房事,“驸马也不曾将那些女子带到臣面前,但凡臣来传召,驸马也会应召的。”

    “臣的女儿好歹在婆家过得安乐,如今她的父亲骤然见弃于陛下,臣也怕会伤及了她。”

    “非朕弃他,实则驸马有负皇恩。”圣上略有怒气,大致知道燕国长公主下面肯定还是要为她的丈夫求情:“长姐之女亦为朕所疼爱,大可晋封为公主,即便只为郡主,又有何人敢轻视皇室骨肉?”

    燕国长公主连忙跪倒在地上,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不会得到皇帝的喜欢,几位宗亲姐妹也讨厌她为驸马纳妾开先河,弄得她们家里那位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“臣……也不敢奢求陛下宽容,只求放妾夫妻团圆,驸马经此一事已有悔意,断不敢再犯了。”

    云滢察觉到圣上衣袖下捏了捏自己的手掌,虽然没有下狠手,但能叫人体察到他的克制与火气,便也学着圣上的样子反握回去,轻抚官家的手背,用那略带痒意的抚触,让圣上稍微平息一点怒意。

    “长姐心意如此,朕复何言?”圣上冷笑了一声,也没有吩咐内侍搀扶她起身,还是卫国长公主看着有些尴尬,俯身到长姐的旁边把她扶起来坐好。

    “阿姐糊涂,”卫国长公主也不愿意将事情在御前闹得太大,“岂不闻佛经有言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想行识,亦复如是。天下男子如此之多,岂止他一个徐家郎君,大不了叫娘娘和七哥再给你选一个驸马嘛!”

    云滢见她一身道袍,人却在讲佛经,有些忍俊不禁,“嫔妾听闻卫国长公主是修道之人,不想劝人的时候也会说《心经》。”

    话说完她突然想起来这位长公主的生母是杨太妃,那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
    “佛道一家,只要能将道理说通,倒也不拘是哪家的教义。”

    卫国长公主轻声一笑,她只是茹素诵经,但别的事情上比这些出嫁的公主都要逍遥自在,“今年不是朝廷又到了开春闱的时候吗,七哥在名册上胡乱给长姐点一个,想来都比徐家那个强。”

    徐氏郎君再怎么玉树临风、才冠京师,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,哪比得上新晋的进士年轻英俊,少年意气?

    “细君,说得有些过了。”圣上起初是听着妹妹在劝燕国长公主,并不说话,可是妹妹后面的话却有些不合圣意。

    他又不是父皇,不愿意给皇室女子选新晋进士为驸马,省得配出来一对怨偶。

    “既然长姐的心意始终不肯改变,朕也不愿勉强。”

    圣上见燕国长公主拿出绢帕拭泪,稍感头痛地去揉了揉太阳穴,等她平静片刻才继续道:“长姐若同驸马一道赴任,自可夫妻团聚,若留在京师,来日国家大赦,驸马也能罪减一等,回京为布衣百姓。”

    国家大赦那得是帝后病危祈福、御极大赦,或者是皇太子出生册立,燕国长公主瞧着皇帝后宫的情形,知晓这几件大事都不知道能等到何年何月才有,但知道皇帝现在已经很给她留颜面了,低声应了一句是。

    “你也许久没有去清宁殿同母亲说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圣上知晓她前几次请求入宫都是被拒了的,见她态度肯软一些,也想替她留些脸:“细君,你陪着长姐去清宁殿见一见,省得母后午后久睡,晚上反而走了困。”

    云滢见两位公主起身求去,她也站起来回了一个礼,等她们走远以后才放心大胆地脱了鞋履,跪坐到圣上那一侧的榻上,在他身后轻轻按揉。

    她刚才在两位长公主面前老实得像是一只鹌鹑,坐得笔直,一动也不动,现在却又不经允许跪坐在他身后,不甚正经地按摩着他头部的穴位。

    按上一会儿手便垂下去环住了自己的颈项,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半点缝隙。

    江宜则本想递一盏茶来给皇帝消消气,见圣上与云美人亲昵,也就打消了这份心思。

    “官家为什么要这样生燕国长公主的气?”

    云滢最开始是有些想帮一下长公主的,但没想到她反而落到了更不堪的境地:“驸马对她不敬也是驸马的错处,奴晓得您为什么生他的气,但长公主愿不愿意和离,那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么?”

    不仅仅是皇室,朝野都认为姻缘乃是天赐的恩典,只要夫妻情愿过下去,总比和离或者休妻要强的。否则也不会有“宁拆十座庙,不破一桩婚”的俗语了。

    皇帝既然叫她听着,就没有不叫她发表意见的道理,云滢以为按照圣上素日的脾性,这样的事情如果燕国长公主不情愿,皇帝也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一个庶姐的。

    “有那么一个人总在桌下撩拨朕,自然不会叫人心情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圣上感受到了她的不老实,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,淡淡一笑,“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?”

    云滢见圣上坦然自若地在颠倒黑白,咬着唇道:“嫔妾做官家的嫔妃才几日,规矩总得一点点学。”

    圣上伸手将背后这个仿佛是妖精化形的姑娘揽到怀中,不再拿她调侃,“当年赐婚这件事固然有长姐的错处,但事到如今,朕哀其不幸,亦怒其不争。”

    “言官对于公主出降素来要求严苛,长姐纵容徐氏,将来总有人会今日之事来约束后世宗室。”圣上半阖了眼:“徐氏擅纳姬妾,合该一死,不过他之前有功名在身,倒不便赐自尽。”

    驸马纳妾,这在以前是从未摆在过明面上来说的,公主在婆家有君臣尊卑的碾压优势,燕国长公主的驸马敢纳六个妾室传宗接代,朝野也在等着皇室拿个态度出来。

    到底是赞成公主继续在舅姑面前嚣张跋扈,还是如平常人家的媳妇一般,恪守妇道,持礼守节。

    圣上自己是有两个女儿,云滢只要猜一猜也想得到皇帝的立场,官家定然是更偏颇自己女儿一些的。

    虽说天下臣民均为皇帝的子民,但也有掌心掌背之分。

    何况圣上再怎么温和,心里总是会有九五至尊的傲气,除了朝堂纳谏,容不得别人来驳自己的颜面。

    “阿滢,那你怎么看?”圣上轻轻抚弄云滢精致的眉眼,随口问道。

    这种身体上的亲昵原本就容易令人松弛下来,尽管云滢的心因为那突然的称呼骤然跳了起来,但揽住她的人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。

    “官家要我来说……”

    云滢的一些观点,其实是与卫国长公主不谋而合的,但是连皇帝的亲妹妹说那些话官家都不赞同,更不要说她了。

    她默然片刻道:“我说出来您肯定是要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“连说些好话奉承一下也不情愿吗?”

    圣上笑着叹了一口气,定定地瞧向她:“不过你说话叫人生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,原也不曾真正叫朕顺遂一次。”

    “嫔妾觉得徐家无嗣,确实有些可惜……”

    云滢感受到皇帝揽住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紧,不禁莞尔:“所以应该让长公主多选几个面.首好好服侍才对,那六个妾室生不出孩子,长公主却有一女,说明问题该是驸马更多些才对。”

    夫妻俩生不出孩子,大多数会将原因归咎到妻子的身上而去纳妾,但纳妾还生不出来,那分明就是丈夫的问题了。

    “你说话确实叫人气恼。”圣上浅浅地责备了她的“自知之明”,但也只限于两人间的私语,“徐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,岂能容忍外族血脉混淆?”

    “那长公主不还是天家血脉,出身更尊贵荣耀么?”云滢起身笑道:“君臣尊卑,应该是驸马不该混淆公主的血脉才对。”

    皇帝重规矩,她这样说话自然是不合礼法极了,但圣上想过了一遭,忽然又觉得这叫人又气又笑的话里有几分歪理,手悄悄往下去寻她柔软的腰。

    云滢是最怕人摁住她的腰的,发觉后也顾不得尊卑,双手合在一处婉拒了天子的呵痒,下榻才来得及抱怨。

    “奴就说讲出来一定要叫官家生气的,您还叫我来说,”云滢寻了自己的鞋履慌忙穿好,不怎么标准地福身向圣上请辞:“嫔妾今日出来的时间也太长些了,还请官家许嫔妾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回去做什么?”圣上敛眉一笑,起身向云滢走近了些,莫名叫她有些胆怯,乖乖地跟随他到了书桌前面,准备伺候笔墨。

    “阿滢,”他忽然缚住了她的手,眼中是云滢熟悉的温和,但天子却俯身在她耳边,轻轻咬了一下她莹白的耳垂,“躺上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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